张掖各族人民群众及社会各界对西路军的营救

张掖各族人民群众及社会各界对西路军的营救

中共张掖市委党史研究室

西路军征战河西走廊失败后，大批从长征的炮火中、从西征的血火中，走出枪林弹雨、经受生死较量的西路军将士失散、被俘或流落。在党中央的关怀下，大部蒙难将士被营救，也有部分昼伏夜行，在寻找通向延安的路，有的却失散了。他们携伤带病，在饥饿的折磨下装聋作哑，在朱门柴户、村野庙宇乞讨度日；在马敌的追杀下隐姓埋名，在山寨煤窑、街坊店铺卖力糊口；在匪兵的威逼下忍辱负耻，逼沦为敌人的妻妾家小苟全性命。流散红军的悲惨遭遇和马敌的暴烈行径，激起了张掖各族各界人民对西路军蒙难将士的同情，他们纷纷伸出援助之手，展开了一场不分民族，不分地域，不分男女老幼的绝地大营救。

各族人民群众对西路军的营救

西路军失散人员怀着对党忠贞不渝和革命必胜的信念，在马敌的追杀下历尽艰险，以顽强的毅力行进在寻找党组织和革命队伍的路上，沿途得到张掖各族人民群众的救助。人们或父子、父女联手，或翁亲、翁婿联手，或夫妻、兄弟联手，以父母的名义，以丈夫的名义，以兄弟的名义，搭救不知姓名、素昧平生的红军。他们大多并不富裕，有的甚至残疾，但他们舍家冒死、不顾安危，掩藏、护送、救助、收留红军养伤、东返、安家落户，自己却遭受毒打，有的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舍家冒死掩藏护送西路军干部东返石窝会议后，陈昌浩、徐向前化装东返延安，他们沿着祁连山夜行昼伏几天后，来到山丹县境内。到焉支山下的大马营时，陈昌浩因路途奔波，劳累过度，胃病复发，步履艰难地坚持行走。穷途末路时遇到了在当地行医的湖北老乡万怀章，万怀章将两人领到了姐夫但复三家中。但复三一家热情接待陈昌浩、徐向前。第二天，徐向前继续东行，陈昌浩暂时留在但复三家中治病。为了躲避敌军搜查，但复三将陈昌浩先后转移到曹家大口子窑洞、钟山寺窑洞隐藏养病,他和家人轮流以上山采药为名给陈昌浩送水、送饭、送药。陈昌浩身体康复后，但复三舍家弃子，与义子聂友成共同护送陈昌浩东返。

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委员熊国炳身负重伤后，被在金畅河、摆浪河一带淘金的高台县曙光村民杨育俊收留。为了给熊国炳治伤，杨育俊上山采来中草药，为其煎服并擦洗伤口。熊国炳身体得到恢复后，杨育俊让妻子给熊国炳准备了庄户人的衣服，让熊国炳在自己的金窑以做淘金工为掩护，设法寻机找部队。为了掩护熊国炳，杨育俊被马敌多次讹诈毒打，虽是淘金人却负债累累。

西路军干部团政治处主任徐以新身负重伤流落到肃南红湾寺一带，遇到放牧青年屈大成。屈大成和父亲因掩护徐以新而遭马敌多次毒打讹诈，其父身心饱受摧残，不久就含恨去世。为了安全，屈大成又将徐以新转移到高台县新坝一带他的亲戚周占熊、王尚敏家隐藏治伤。周占熊、王尚敏翁婿为徐以新精心调治，伤好后，屈大成亲自护送徐以新转赴延安。

西路军5军45团政委张力雄在高台战斗中左腿被爆炸的弹片击中而负伤，当他艰难地穿过一条小巷时，被高台县居民柴维仁领回家中。柴维仁把张力雄藏在家中的夹墙内，每天给他送水送饭，还买来治伤的中草药让其服用和擦洗伤口。几天后，乘马敌东撤、放松搜捕的机会，柴维仁将张力雄藏在运送猪马粪的车内送到城外，使张力雄死里逃生回到了部队；30军医务主任梁昌汉和四科参谋张芳明东行至民乐县，在身体极度疲乏时得到高寨村农民高廷俭救助，梁昌汉和张芳明体力恢复后，高家给他们带上充足的干粮、炒面送他们向东而去；医院院长丁世方腿部受伤后，与部队失去了联系，辗转来到张掖县明麦渠一带，被当地农民魏铎臣利用家中的夹墙和房后的土窑救助养伤。丁世方伤好后东返，魏铎臣却被马敌打得皮开肉绽；西路军总政治部教导团教育参谋左叶，带着与大部队失散的10个干部战士寻找东返之路，在张掖县乌江一带，被当地农民秦福堂、秦学义父子用大轱辘牛车送过黑河继续东返。

不顾安危救助收留西路军战士脱险在高台，红军营长李中荣在城里遭马敌追捕无法脱身时，路遇一位双目失明的妇女，李中荣请求两人假扮夫妻，掩护他出城。行至城门，马敌用枪托将李中荣打倒在地，盲人妇女毫不犹豫地扑到李中荣身上，大哭大喊说：“这是我丈夫，他是哑巴。”敌人查看男的是“哑巴”，女的是瞎子，就放他们出了城，李中荣脱险找到了队伍，盲人妇女却没有留下姓名；红沙河村的放牧人陈陌畴、陈立畴两兄弟，路遇冻僵的不知名的落难西路军战士，兄弟联手相救,他们烙干粮、备炒面，帮他们恢复体力后寻找大部队;河西村农民杨廷贞、李培福夫妇，将因伤势过重昏迷不醒而被敌人当成死尸抛到荒郊野外的红军战士夏德伟用大轱辘牛车拉回家中救治，夏德伟起死回生，杨廷贞却遭敌严刑拷打，差点送了性命。

在临泽，被敌人集体屠杀在贾家屯庄后唯一幸存的西路军战士岳仲连，被当地农民贾富仓救助才逃脱死神的魔掌，后流落玉门定居；受伤后爬到临泽县城讨要的西路军战士孟继传被当地“举老”鲁秉礼领回家中，帮他治好伤后在当地安家落户；手拄木棍，脚包破布，行走十分艰难的西路军战士丁仲堂，被沟湾村贫苦农民刘尚同领回家中。刘尚同每天用花椒水、牙粉为丁仲堂搽敷伤口，丁仲堂伤好后流落高台县新坝定居；鸭翅渠农民吴作善、徐菊香夫妇，凡是到鸭翅渠一带讨饭的西路军战士都安顿在他们家歇脚休息，徐菊香家就是失散讨饭红军的避难所、接待站；红军战士李平余受伤后，组织委托沙河农民尤正义养护，为防止敌军搜捕，尤正义白天将李平余隐蔽到野外崖坡下，夜间带到家中，连续养护四个多月；西路军政治部敌军工作部部长曾日三爱人吴仲廉，在驻防临泽期间生下一个男婴，由于战事紧张，吴仲廉将孩子托付给沙河的民团大队长王学文养护，王学文将这个红军后代抚养达14年之久，延续了革命的血脉。

在张掖，被敌人活埋后从万人坑里爬出的女红军马玉莲，被碱滩村放羊人邢桐年相救。为了掩藏马玉莲，邢桐年的母亲王氏被当地民团用棍棒、皮鞭活活打死；被敌人在张掖东教场活埋后爬出的王进财，得到高家河湾高兴俭、高尚恒父子搭救才幸免于难；被马敌所俘，在押往张掖途中乘机逃脱的西路军战士王安显，流落到平原堡一带，被当地农民张克义以义子名义相救，在当地定居；被敌人从皮坊街骆驼店里清理出来，准备送往青海的被俘女红军王玉春，深夜逃出后被马敌枪械修理厂修枪工人王应魁以丈夫名义相救，定居张掖；9岁的女红军霍守云从威狄堡退回倪家营途中与部队失散，顺着牧羊老人指的路到了龙渠药草洼，被唐文其以义女名义相救，在当地落户。

在民乐，受伤后被地方民团抓捕，遭受酷刑折磨的西路军战士黄三明，在永固农民周成文、周守先父子救助下，在南丰定居；西路军排长向如沛受伤后被洪水镇居民田明安一家背回家中精心治疗，后将女儿许配，在洪水镇城关村定居；山寨村农民李宗先不顾个人安危，与同族哥哥李孝先、李吉先、李荣先收留三位伤病西路军小战士，他们四处奔走询医采药，精心为他们治疗，终使他们得救；曹营农民王之臣将30军医生林春芳等7人掩藏在自家窑洞，并天天差女儿王金莲给他们送水送饭。林春芳等人东行时，王之臣还给他们带足了干粮和炒面。

在山丹，芦堡农民李逢溢营救正被敌人追捕的红军战士杨春材，在他家藏匿长达两个月。患难之中，他们意气相投，言行相依，对天盟誓，义结金兰；战斗中左脚中弹，因失血过多在死人堆里昏死了3天的马世良，醒来后一路要饭到山丹，被袁登福、陈治国两亲家相救，后定居张掖；西路军路过山丹霍城时，正值天寒地冻，15岁的小红军唐金云双脚冻伤行走困难掉队了，周丕国冒险把唐金云领回自己家里治伤。为躲避敌人搜查，周丕国白天把他藏在地窖里，晚上让他睡在热炕上，伤势痊愈后唐金云去寻找部队。

社会各界人士对西路军的营救

红军政策的温暖和纪律的严明，激发了张掖社会各界人士心中的善良和温暖，他们有的是地方商贾、开明乡绅，有的是军政要员、宗教人士，他们置性命于不顾，视红军为己出，他们所表现出的博大与善良、机智与从容，诠释了人间的无疆大爱。

地方商贾、开明乡绅对西路军的营救张掖城“长兴泰”掌柜刘芳，得知被关押在县城东街车马店的多名西路军战士在寒冬腊月里只穿着单衣，有的冻坏了手脚，有的耳朵冻烂流血化脓，非常同情。他花费块大洋买通韩起功副官，从自家皮坊取出件皮衣，一件件从门缝里递给西路军战士，减轻了他们的痛苦；张掖乔氏制衣厂杨仲贵、杨玉英夫妇，用5块大洋从民团头子手中赎出受伤红军胡嘉宾，将他安置在自己家里疗伤，胡嘉宾伤愈后东返，杨仲贵夫妇将全部积蓄10块大洋送给他做盘缠。期间，杨玉英还多次接受高金城委托，装扮成福音堂修女，医院养好伤的红军战士出城，前往兰州“八办”；民乐县地方乡绅孙振铎，为掩护与部队失散的30军参谋张萍安全东返，先将其安排在家中当雇工，后又介绍给民乐县长江树春当勤务员，不久江树春调往靖远县上任，张萍因而随江树春去了兰州，找到了兰州“八办”。期间，孙振铎只要看见西路军战士路过，总让人送给他们食物。还冒着全家被杀头的危险留下几名负伤难行的西路军战士，以干活为名养伤，等待时机东返。先后有十几名西路军战士在他的帮助下有的东返，有的在当地定居；山丹县霍城大财主刘学尧对红军的纪律和作风深感钦佩，为救助3名被俘西路军战士，刘学尧上下求情，左右周旋，在自己家中将马敌灌醉后，送3名红军东行，刘学尧也因此受到马敌的毒打和勒索。

军政要员、宗教人士对西路军的营救先后担任高台县、张掖县县长的马鹤年，受党的统战政策影响，积极帮助西路军失散人员摆脱困境，尽快归队。高台失陷后，由于马鹤年的规劝和阻止，数百被俘西路军战士免遭杀害。在马鹤年的干预和关照下，关押在张掖韩起功司令部的红军战士被屠杀和残害的现象减少。高金城抵达张掖后，马鹤年积极协助高金城，使医院得到救治，一些西路军高级干部得到马鹤年帮助返回延安；一次马敌押送被俘红军到张掖县东教场活埋时，韩起功某部副营长暗中将西路军战士孙得江和一个女战士藏在附近厕所内，后又将他们转移到北街“王牛肉”家后院磨坊里做帮工，使两人得以逃生，这位营长却没留下姓名；青海马步芳部当兵的高台籍班长黄大明，将被押去活埋的女红军张庭富偷偷藏匿，后辞去在部队的差事，将张庭富带回高台，以妻子名义相救才使她幸免于难；临泽县沙河堡民团团丁韦永仕一次下乡办事，途径何家庙时遇到了40余名西路军伤病人员，当夜他就偷偷将民团团部的粮食换成大饼，送到这些红军手中；9军75团通讯班长王怀文，在梨园口激战中腰腿负伤，被张掖县龙王庙道士徐合德相救。徐合德先将王怀文藏在庙里，敌人搜捕时徐合德将王怀文转移藏匿在山洞。他冒着生命危险每天为王怀文送水送饭，精心料理养伤。王怀文伤好了，徐合德却被人告密，以“隐匿共党”而被捕，遭审讯拷打；西路军李先念支队到达安西县蘑菇台子后，得到榆林窟的高台籍道长郭元亨救济，郭道长和徒弟为红军送来面粉、小麦、黄米、胡麻油等一批急需物资，使李先念支队得到很好的休整和补充。次月，马家军进山搜捕红军，风闻郭元亨支援了红军，就将其审讯毒打，郭元亨把自己多年的全部积蓄交给马敌才保住性命，却留下终身残疾……这些感人事迹，至今仍在张掖广为流传，而这样的感人事迹，也不胜枚举。

经张掖各族各界人民的营救，一批西路军指战员脱离险境返回延安，为党和人民保护了一批宝贵的革命财富，并在此后革命斗争的洗礼中成为我党我军的骨干，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有的在群众的帮助下几经周折回到四川、鄂豫皖老家；有的被各地群众掩护收留，在险恶的环境下得以生存。

在营救西路军失散、被俘和伤病员的过程中，张掖人民体现出的不畏强暴的精神和博大善良的品质，将与西路军将士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一起永远铭刻于中国革命的记忆长河。

在这场营救中，有人虽然没有留下姓名，但他们留下了那个时代的风骨，留下了至高无上的伟大精神，他们传承下来的精神将深深扎根在中华民族的血脉之中。（王国华）

本期编辑：王晓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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